布鲁金斯学会全球外交详情报告

原创 李桂松 李国熙 李国琥 李嘉仪 云阿云智库•文化战争课题组

编者按：布鲁金斯学会作为全球顶尖智库，对世界事务的研究具有前瞻性、系统性和影响力。本报告通过系统梳理布鲁金斯学会在全球外交多个关键领域的研究成果，提炼出其核心观点和政策建议，为中国应对国际挑战、优化外交策略提供参考建议。全文16100余字，由云阿云智库•文化战争课题组原创出品。

作者：李桂松 | 北京云阿云智库平台理事长

作者：李国熙 | 北京云阿云智库平台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

作者：李国琥 | 北京云阿云智库平台空天学院院长

作者：李嘉仪 |上海花坛锦族游艇俱乐部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

摘要与提纲

《布鲁金斯学会全球外交详情报告》主要内容如下：

一、布鲁金斯学会概述：介绍布鲁金斯学会的历史背景、组织结构和研究方法，使用表格展示研究体系。

二、中美关系研究：分析布鲁金斯学会对中美竞争态势、合作机制和台湾问题的观点，使用表格对比不同政府时期的对华政策。

三、人工智能与国际安全：探讨人工智能对国际安全的影响、全球治理机制和中美合作空间。

四、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分析气候变化的外交意义、美中合作路径和能源与人工智能的融合挑战，使用表格总结关键合作领域。

五、美俄关系与欧洲安全：评估布鲁金斯学会对美俄关系、欧洲安全格局和乌克兰危机的研究。

六、多边体系与全球治理：探讨布鲁金斯学会对国际秩序改革、全球南方发展和新兴议题治理的观点。

七、研究方法与影响力：介绍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方法、成果传播方式和政策影响力构建机制。

八、结论与建议：总结布鲁金斯学会全球外交研究的核心特征，对中美关系和国际秩序提出政策建议。

布鲁金斯学会全球外交详情报告

李桂松 李国熙 李国琥 李嘉仪

2025年10月26日星期日

导读：布鲁金斯学会成立于1916年，是美国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公共政策研究机构之一，连续多年在全球智库排名中位列第一，被誉为"世界第一智库"。

一、布鲁金斯学会概述与研究框架

布鲁金斯学会成立于1916年，是美国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公共政策研究机构之一，连续多年在全球智库排名中位列第一，被誉为"世界第一智库"。作为一个非营利性、无党派的研究组织，布鲁金斯学会以通过高质量、独立的研究为政策制定提供信息、提升公共政策讨论水平为使命。学会历经百年发展，形成了独特的研究体系和方法论框架，对美国及全球公共政策产生了深远影响，特别是在外交政策领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历史背景与组织架构

布鲁金斯学会的创立源于美国进步时代改革思潮，最初由圣路易斯企业家罗伯特•布鲁金斯创立了政府研究所，后与经济学家威廉姆森等人创建的经济研究所和教育机构罗伯特•布鲁金斯经济研究生院合并，于1927年正式形成了现代布鲁金斯学会的架构。成立初期，学会参与了美国国会预算框架的创立，为美国政府的预算制度改革提供了重要智力支持。二战期间，布鲁金斯学会积极参与民众动员，战后为制定马歇尔计划、1974年的国会预算法案、1986年的税收改革法案以及福利改革法案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组织架构上，布鲁金斯学会根据研究领域和专业方向设立了五大研究部，每个研究部下设多个研究中心、研究项目或计划：

1.经济研究部：关注商业与经济、医疗改革、能源、社会政策、财税政策等领域，下设健康政策中心、气候和能源经济项目、儿童与家庭中心、社会动态与政策中心等机构。

2.外交政策部：专注于现有和新兴大国研究、国际安全、政治、经济与安全等议题，下设非洲安全倡议、军控和防扩散倡议、21世纪安全与情报中心、东亚政策研究中心、约翰·桑顿中国研究中心等。

3.全球经济与发展部：研究可持续发展和共同发展等全球性议题，下设非洲增长计划、统一教育中心、发展援助与治理倡议等。

4.治理研究部：关注政策问题、政治制度和流程、当代治理的挑战，下设布朗教育政策中心、有效公共管理中心、技术创新中心等。

5.城市政策部：研究城市发展与繁荣、公共和私有机构改革等，设有全球城市研究计划、"百年学者计划"研究中心等。

截至2016年12月，布鲁金斯学会拥有由300多位权威专家组成的研究团队，这些专家来自全世界，多拥有政府和学术界背景。学会特别强调研究人员学科背景的多元化，以适应跨学科研究的要求，并通过多样性倡议吸引来自不同种族、性别、年龄、宗教、社会阶层的研究人员，以拓展既有研究思路，提供更具创新性和实用性的政策建议。

表：布鲁金斯学会研究体系与主要研究领域

（二）研究范式与方法论

布鲁金斯学会在研究范式上具有鲜明的特色，其重要特征之一是研究议题的相对自主性和独立性。学会的研究人员在设定研究议题中扮演重要角色，研究议程和政策建议源于布鲁金斯学会300多位持有多元观点的专家的开放调查。与其他智库不同，布鲁金斯学会的关注点并非日常性的政策议题，而是那些具有前瞻性的、能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洞察未来发展趋势的政策相关信息。

在研究方法上，布鲁金斯学会采纳了科学调查的方法对公共政策相关议题进行研究。与兰德公司等智库类似，布鲁金斯学会强调跨学科的研究方法，避免出现大学里存在的教育专业化问题。这种跨学科方法使学会能够应对日益复杂的政策挑战，提供全面、多维度的解决方案。

近十年来，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视野发生了显著转变——从聚焦美国到放眼全球。在金融危机之前，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强调以美国为核心，为美国相关领域决策者提供经济、政治等方面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案。然而，随着全球化进程加快，美国问题的解决与全球问题的关联日益密切，学会的研究视野逐步转向全球。与此相应，学会的政策视角也从关注短期、微观层面的具体政策逐步转向长期、宏观层面的政策，日益关注如何通过高质量的研究为决策者提供相关政策建议，从而实现经济的复苏、创造长期机会和经济增长、促进经济的长期繁荣、建立充满活力的国际秩序等长期宏观政策目标。

二、布鲁金斯学会对中美关系的深度研判

中美关系是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研究的重中之重，学会通过其旗下的约翰•桑顿中国中心汇集了一批顶尖的中国问题专家，持续追踪和分析中美关系的动态发展。布鲁金斯学会对中美关系的研究不仅涵盖双边关系的各个维度，还将之置于全球战略格局的大背景下审视，为理解和管理这个21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提供了深入、系统的分析框架和政策建议。

（一）中美战略竞争态势评估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指出，世界已出现美中俄大国竞争局面，美国在二战后创建和领导的国际秩序遭遇重大挑战。学会2017年发布的报告明确表示："我们最主要的发现是，在我们所面临的各种挑战、威胁和其他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发展是国家间的竞争重现，大国之间的竞争，特别是中国和俄罗斯分别在亚洲和欧洲的发展。"报告认为，俄罗斯和中国从未真正对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感到满意，随着各自实力的增加，两国越来越有能力抗衡美国。

布鲁金斯学会将二战后美国建立的国际秩序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二战结束到1989年前苏联倒台；第二阶段是1989年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美国的力量有所衰弱；第三阶段是2008年到现在，充满了竞争和对抗。在这一背景下，布鲁金斯学会专家杰夫•贝德指出，中国迅速崛起为大国，很快就会使美国拥有一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美国面临的挑战将是如何在新出现的战略竞争中投射和捍卫其政治、经济、军事、技术利益，同时又不寻求与中国"脱钩"，直至形成新冷战。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对中美战略竞争的评估具有细致分析的特点。贝德认为："虽然中国看起来像个庞然大物，但它也有自身局限。"布鲁金斯学会的中国问题专家李凯如也强调，作为传统霸权国的美国与作为新兴大国的中国是塑造21世纪全球秩序的决定性因素。布鲁金斯学会在2015年的报告中指出，在全球治理的某些方面，中国是体系维护者；在其他某些领域，中国又在寻求改变现状，建立非西方的机制。同时，学会也关注中国面临的内部挑战，如美国前驻华大使、威尔逊中心著名学者芮效俭所指出的，中国人口的快速老龄化、经济增速的放缓以及中等收入陷阱令中国未来的发展面临着诸多困难。

布鲁金斯学会对特朗普政府以来中美关系的恶化进行了密切跟踪。乔纳森•钦在分析中美贸易战时指出，自特朗普重新上任以来，美国已连续两次对自华进口商品加征10%的关税，表面原因是美国大量芬太尼前体来自中国。作为回应，中国政府迅速采取了一系列协调一致的反制措施，包括对关键矿产实施出口管制、对自美进口农产品加征关税、将美国公司列入中国不可靠实体清单、宣布对其他美国公司展开调查，并向世界贸易组织提起诉讼。布鲁金斯学会的总体评估是，中国的回应似乎旨在展示决心，同时也不排除与特朗普政府进行谈判的可能性。

（二）合作领域与危机管理机制

尽管中美战略竞争加剧，但布鲁金斯学会的专家们强调，双边合作仍然不仅可能，而且必要。贝德明确指出："虽然与中国的战略竞争将是近期的总体框架，但把中国当作敌人有悖于美国利益。在一些跨国问题上，美中合作至关重要，比如气候变化、核不扩散、公共卫生和抗击流行病，以及缓解地区热点的紧张局势。"布鲁金斯学会认为，美国的敌意将得到下一代中国人的报复，他们直到最近还对美国持积极看法。因此，美国不应在外交、科学、学生交流与合作、经济保护主义等方面与中国展开逐底竞争。

布鲁金斯学会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CISS)共同举办的"中美人工智能与国际安全对话"是中美在敏感领域建立危机管理机制的典型案例。2025年2月，双方在德国慕尼黑共同举办了第12轮对话，外交部前副部长傅莹、布鲁金斯学会主席塞西莉亚•劳斯出席并致辞。本轮对话主要分为三个讨论环节：第一环节围绕人工智能风险相关概念的术语展开探讨；第二环节主要围绕人工智能的风险分层进行探讨；第三环节主要进行人工智能场景推演。这种专业对话增进了双方对于风险应对与防范的理解与认知，有助于共同防范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风险挑战。

在气候变化领域，布鲁金斯学会能源安全和气候倡议高级研究员托德•斯特恩强调了中美气候合作的极端重要性。他指出："拜登上任后，与中国再次有效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将至关重要，因为鉴于我们的规模——2019年中国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27%，美国占13%——我们的影响力、我们榜样的力量，如果我们两国不全力应对，就根本没有办法遏制全球气候变化。"斯特恩回顾了奥巴马执政期间中美气候合作的成果，包括奥巴马总统和习近平主席2014年11月在北京发表历史性的联合声明，一年后又签署了《巴黎协定》。他强调，尽管中美总体关系的恶化使双方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合作的能力复杂化，但重新开始的接触至关重要。

布鲁金斯学会还通过历史案例研究探索中美在战略竞争环境下的合作模式。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和布鲁金斯学会联合撰写的报告探讨了在全球战略竞争加剧的背景下，如何务实推动中美在全球性问题上的合作。报告强调，合作并非基于理想主义，而是出于双方的现实利益考量。报告回顾了美苏在冷战时期如何找到合作空间，共同推进天花根除工作；研究了美苏两国在战略军备控制以及全球卫生等领域开展合作的情况；探讨了21世纪初期中美两国在艾滋病防治领域的合作实践；并详细阐释了2010年代中期，中美两国是如何在西非埃博拉疫情的防控工作上展开协作的。这些历史案例表明，即便是过去的地缘政治对手，在面对共同挑战且符合国家利益时，也能找到合作的方式。

表：布鲁金斯学会对中美关系的核心观点与政策建议

（三）台湾问题与南海争端

在涉及中国核心利益的问题上，布鲁金斯学会通常采取较为谨慎的态度。学会专家认识到台湾问题对中美关系的敏感性，一般会强调维护台海和平稳定的重要性，避免直接挑战中国的"一个中国"原则。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杰弗里•贝德在其著作中强调，美国应当明确表明不支持"台独"的立场，同时继续向台湾提供防御性武器，但不应改变长期以来的战略模糊政策。

在南海争端上，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相对平衡，既关注航行自由的重要性，也强调各方应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争议。学会专家迈克尔•奥汉隆曾建议，美国应继续在南海进行航行自由行动，但应适度控制行动频率和规模，避免不必要的升级。同时，学会也鼓励中美两军加强对话，建立更有效的危机沟通机制，防止现场相遇事件升级为冲突。

三、布鲁金斯学会对人工智能与国际安全的研究

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正在重塑国际安全格局，布鲁金斯学会对此给予了高度关注，并通过其安全、战略与技术中心开展了系统深入的研究。学会专家认为，人工智能不仅是国家间竞争的新前沿，也是影响全球稳定和人类安全的颠覆性力量，需要建立新的治理框架和合作机制来应对其挑战。

（一）人工智能对国际安全的影响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指出，人工智能技术正在从多个维度影响国际安全。首先，人工智能正在改变军事能力和战略平衡。自主武器系统、AI赋能的指挥控制系统、以及基于AI的情报分析工具正在改变战争形态和军事优势的来源。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迈克尔•奥汉隆指出，人工智能可能引发新的军事技术革命，改变传统的力量对比计算方式。

其次，人工智能可能降低战略稳定性。布鲁金斯学会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举办的"中美人工智能与国际安全对话"中，双方专家就人工智能相关的灾难性风险、生存性风险等20多个术语展开交流，探讨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潜在安全风险。专家们担心，AI赋能的预警系统和决策支持工具可能因误判、数据错误或算法缺陷而导致意外升级，甚至在危机中引发先发制人的打击。

第三，人工智能可能改变冲突的性质和范围。布鲁金斯学会专家艾米•尼尔森认为，人工智能可能降低使用武力的门槛，使国家更倾向于采取低强度的挑衅行为，同时使冲突管理更加复杂。网络攻击与AI结合可能创造新的混合战争形式，使攻击溯源和归因更加困难。

布鲁金斯学会在2025年发布的报告《紧密交织的前沿：能源、人工智能与中美竞争》中还指出，能源与新兴技术的未来正如中美关系般紧密交织且时常充满矛盾。报告强调，这些关系绝非零和博弈，但需要协同考量，最重要的是将其纳入美国对华战略与能源安全顶层议程。对可商业化能源突破的智慧投资、推动高效人工智能模型与推理的市场互补性激励以及确保最具前景技术实现标准化的外交努力，都服务于同一战略目标。

（二）人工智能全球治理机制

布鲁金斯学会积极推动人工智能全球治理机制的构建。学会专家认为，鉴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全球性和通用性，单一国家的监管难以有效应对其挑战，需要建立多边合作框架。布鲁金斯学会主席塞西莉亚•劳斯在中美人工智能对话中强调，国际社会需要就人工智能的安全标准、测试方法和部署规范达成共识。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大卫•埃德尔曼提出，人工智能全球治理应遵循风险分级原则，根据不同应用场景的风险水平采取不同的监管强度。在2025年2月的中美人工智能对话中，双方专家组成员分享了人工智能风险分层的观点，列举诸多人工智能风险场景，探讨如何构建更加完善的风险评估体系。这种风险分层的思路有助于在不过度限制创新的情况下，对高风险应用实施严格监管。

布鲁金斯学会还关注人工智能治理中的标准竞争问题。学会专家认为，中美在人工智能标准制定上的竞争不仅关乎技术优势，也关乎价值观输出。中国推动的基于主权和网络治理的概念与美国倡导的开放、自由和基于规则的数字秩序存在显著差异。布鲁金斯学会建议美国政府在标准制定过程中与盟友紧密协调，确保未来技术标准反映美国的价值观和利益。

（三）中美人工智能合作空间

尽管竞争激烈，但布鲁金斯学会认为中美在人工智能领域存在重要的合作空间。在2025年2月的中美人工智能对话中，双方专家进行了人工智能场景推演，探讨了人工智能技术在指挥决策系统的应用，以及如何建立信任措施降低风险等问题。这种专业对话有助于双方理解对方的关切和红线，减少误判。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认为，中美可以在以下人工智能相关领域开展合作：

1.安全标准制定：尽管在人工智能应用上存在竞争，但中美在确保人工智能系统安全、可靠和可控方面拥有共同利益。双方可以就自动驾驶、医疗诊断等民用领域的人工智能安全标准进行协调。

2.研究伦理规范：中美科研人员在人工智能伦理原则上有广泛共识，可以推动全球人工智能研究社区采纳负责任的研究行为准则，防止可能危及人类安全的技术突破。

3.风险沟通机制：中美可以建立专门的人工智能风险沟通渠道，就新兴技术可能带来的国际安全风险交换评估，并在危机情况下利用该机制防止事态升级。

布鲁金斯学会强调，人工智能领域的合作不应等待整体政治关系的改善，而应在专业层面持续推进。正如中美人工智能对话所展示的，即使在高风险的技术领域，双方专家仍能进行实质性交流，共同防范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风险挑战。

四、布鲁金斯学会对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的研究

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是布鲁金斯学会长期关注的重点研究领域，学会通过气候和能源经济项目、能源安全与气候倡议等研究计划，对全球气候治理、能源政策变革以及气候变化的地缘政治影响进行了系统分析。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强调，气候变化不仅是环境挑战，更是经济发展、能源安全和国际关系的重大变革驱动力量。

（一）气候变化的外交意义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托德•斯特恩指出，气候变化是典型的全球公地问题，需要全球集体行动才能有效应对。作为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经济体和碳排放国，美国和中国的气候行动与合作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努力具有决定性影响。斯特恩强调："鉴于我们的规模——2019年中国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27%，美国占13%——我们的影响力、我们榜样的力量，如果我们两国不全力应对，就根本没有办法遏制全球气候变化。"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显示，气候变化正在成为地缘政治竞争的新领域。一方面，气候变化引发的资源短缺、极端天气和海平面上升可能加剧地区不稳定，导致冲突和移民潮；另一方面，向低碳经济的转型正在重塑全球能源格局，创造新的技术领导者和依赖关系。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萨拉•拉德认为，清洁技术竞争将成为未来地缘政治竞争的核心维度，赢得这场竞争的国家将在经济、技术和外交上获得多重优势。

布鲁金斯学会还关注气候变化对国际安全的影响。学会与其它智库合作的研究表明，气候变化可能通过多种途径影响安全环境：极端天气事件可能使军事设施不堪重负；北极冰融可能开辟新的战略竞争空间；水资源短缺可能加剧跨国流域国家的紧张关系。布鲁金斯学会建议美国国防部和情报部门将气候变化因素全面纳入安全评估和规划流程。

（二）美中气候合作路径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认为，尽管中美关系总体紧张，但气候合作仍应是双边关系的优先议程。托德•斯特恩回顾了2009-2016年中美气候合作的成功经验：从2009年2月克林顿国务卿首次访华，到2009年3月与中国外长解振华的首次会晤，美国政府立即开始发展这种关系，通过克里建立一个新的中美气候变化工作组，努力使气候问题成为通常令人担忧的中美关系中的一个积极支柱。奥巴马总统和习近平主席2014年11月在北京发表历史性的联合声明，一年后又签署了《巴黎协定》。这种合作的性质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2015年，解振华和斯特恩仍在巴黎战斗到最后两天，但双方逐渐认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会达成协议。

对于未来的中美气候合作，布鲁金斯学会建议采取以下路径：

1.务实渐进：斯特恩指出，恢复气候协调既取决于总体关系中竞争与合作的结合，也取决于两国准备大大加强气候行动的程度。拜登需要向中国表明，气候变化对他的国家安全愿景至关重要，如果中美两国准备采取积极的气候行动，那就会面临共同的机遇。

2.多边协调：布鲁金斯学会强调，美国将需要部署额外的工具，与欧洲和其他盟友密切合作，以表明任何不真正承认气候必要性的做法都是不可接受的。通过多边渠道向中国施压，同时保持双边对话，可能产生更好的效果。

3.技术合作：布鲁金斯学会在《紧密交织的前沿：能源、人工智能与中美竞争》报告中指出，能源与人工智能的融合领域是中美合作的有前景的空间。对可商业化能源突破的智慧投资、推动高效人工智能模型与推理的市场互补性激励以及确保最具前景技术实现标准化的外交努力，都服务于同一战略目标。

4.双边对话：布鲁金斯学会建议恢复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框架下的气候对话，同时鼓励城市、企业和研究机构之间的次级交流，构建多层次合作网络。

（三）能源转型的地缘政治影响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还关注能源转型对全球地缘政治的深远影响。学会专家认为，从化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将重塑全球力量平衡，改变传统能源生产国和消费国之间的关系。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国可能面临收入下降和影响力减弱，而关键矿物和清洁技术供应链上的国家将获得新的战略重要性。

布鲁金斯学会《紧密交织的前沿》报告强调，能源与新兴技术的未来正如中美关系般紧密交织且时常充满张力。这些关系绝非零和博弈，但需要协同考量，最重要的是将其纳入美国对华战略与能源安全顶层议程。报告指出，虽然其他因素比如东南亚关键矿产资源将影响这一新动态，当下正是统观全局、协同推进技术与能源需求的机遇之窗。

布鲁金斯学会特别关注关键矿物的地缘政治影响。学会专家指出，锂、钴、稀土等关键矿物对可再生能源技术和储能系统至关重要，其供应链的高度集中可能创造新的依赖关系和脆弱性。中国在多个关键矿物加工环节的主导地位引起了美国及其盟友的担忧。布鲁金斯学会建议美国通过国内开采、回收利用和与盟友合作来多元化关键矿物供应链，减少战略脆弱性。

表：布鲁金斯学会对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的核心观点

五、布鲁金斯学会对美俄关系与欧洲安全的研究

美俄关系和欧洲安全是布鲁金斯学会长期关注的重点议题，学会通过其美国与欧洲中心、21世纪安全与情报中心等研究平台，对俄罗斯外交政策、欧美协调机制以及欧洲安全架构进行了深入分析。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强调，俄罗斯对国际秩序的挑战以及欧美关系的健康对全球稳定具有重要意义。

（一）美俄战略竞争与有限合作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指出，美俄关系已进入长期战略竞争阶段。学会2017年的报告明确将大国竞争重现，特别是美中俄三国的竞争局面视为当前国际秩序的主要特征。报告指出："俄罗斯和中国从未真正对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感到满意，随着各自实力的增加，两国越来越有能力抗衡美国。俄罗斯2008年入侵格鲁鲁吉亚，中国2010年后在南中国海咄咄逼人的行为，显示两国都企图改变二战后的秩序。"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对美俄关系的评估较为悲观。学会在2014年关于乌克兰问题的分析中指出，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不足以改变俄罗斯的行为。如果西方阵营希望令俄罗斯伤筋动骨，至少要通过石油禁运将俄罗斯削弱至20世纪90年代的水平，但这将导致国际石油供给的断裂，后果不堪设想。这一分析显示了布鲁金斯学会对美俄关系困境的清醒认识——尽管制裁和压力是必要工具，但其效果有限且可能带来严重的负面后果。

布鲁金斯学会还关注美俄有限合作的可能性。学会专家认为，尽管竞争是主导特征，但美俄在特定领域仍存在合作空间，如军控、反恐和北极事务。2025年8月，美俄两国元首在阿拉斯加进行了长达2.5小时的闭门会谈，虽然此次会谈并未签署任何协议，乌克兰战事依然悬而未决，期待中的和平转折未能实现，但这种高层互动本身表明双方仍保持沟通渠道。布鲁金斯学会分析称，此次高层互动背后既有国际战略利益的权衡，也有国内政治的复杂博弈。

（二）欧洲安全架构与跨大西洋关系

布鲁金斯学会对欧洲安全的研究强调跨大西洋联盟的核心地位。学会专家认为，北约仍然是欧洲安全的基石，但需要适应新的安全挑战，包括俄罗斯的挑衅、混合威胁和技术变革。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迈克尔•奥汉隆提出，北约应加强其东部侧翼的威慑力量，同时保持与俄罗斯对话的可能性，避免无限期地僵化对抗态势。

在对欧美关系的研究中，布鲁金斯学会专家葛维宝指出，通过"与盟友合作"而不是像特朗普政府的单边行动，美国在与中国打交道时将拥有更多影响力。然而，新政府要想就这一重要想法采取行动，就必须确定可以进行有效合作的优先政策领域和具体问题，还必须制定实现这一结果的外交战略。葛维宝确定了在中国问题上进行跨大西洋合作的5个有希望的优先领域：（1）经济问题，（2）技术问题，（3）人权，（4）重振国际体系，（5）气候变化。

但布鲁金斯学会也认识到，与欧洲盟友合作制定共同的、协调一致的对华政策并非易事。葛维宝指出："尽管欧洲内部的趋势显然是对中国采取更强强硬的态度，但我们所认为的利益和目前的政策在重要方面存在分歧，欧洲对中国的基本态度比美国目前的做法更多层次并且细致入微。"在经济方面，欧洲对中国的经济依赖超过了美国，尽管欧洲正日益抵制中国的经济政策；此外，欧洲和美国本身也是强硬的经济竞争对手。欧洲也不像美国那样把重点放在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和国家安全问题上。

布鲁金斯学会还观察到，欧洲对中国的看法已经"硬化"，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行为被欧洲视为咄咄逼人。一篇布鲁金斯学会的文章指出，欧洲最近对中国越来越强硬，"不是美国威逼利诱，而是中国咄咄逼人"。这种趋势使得欧美在对华政策上有了更多的协调空间，但布鲁金斯学会也警告，欧洲仍将在中美之间保持一定的自主性，不会完全追随美国的对华政策。

（三）乌克兰危机与欧洲安全秩序

布鲁金斯学会对乌克兰危机进行了持续深入的研究。学会专家认为，乌克兰危机不仅关乎乌克兰的命运，也将决定欧洲安全秩序的未来轮廓。布鲁金斯学会在2014年的分析中指出，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因乌克兰危机而日益恶化，加剧了中亚地区架构失效的风险。

布鲁金斯学会对乌克兰危机的解决方案持审慎态度。学会专家认为，危机的解决需要平衡威慑与外交，一方面通过军事援助和经济制裁提高俄罗斯侵略的成本，另一方面通过谈判寻找政治解决方案。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史蒂文•皮弗提出，任何可持续的解决方案都需要考虑各方的安全关切，包括乌克兰的主权权利、俄罗斯的安全忧虑以及欧洲的整体稳定。

六、布鲁金斯学会对多边体系与全球治理的研究

布鲁金斯学会对多边主义和全球治理的研究具有系统性和前瞻性，学会通过其全球经济与发展部、国际秩序与战略项目等研究平台，对战后国际秩序的演变、全球治理机制的改革以及新兴议题的治理框架进行了深入分析。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强调，在多极化世界中，有效的多边主义对于应对全球挑战至关重要。

（一）国际秩序现状与改革路径

布鲁金斯学会对国际秩序的现状进行了全面评估。学会的重量级报告《国际秩序的现状》概括了当前国际秩序的基本特点：全球经济秩序挺过了危机，但断层已然存在；西方国际贸易停滞而其他地区崛起；武力使用与战争出现新规则等等。布鲁金斯学会中国问题专家李凯如认为：作为传统霸权国的美国与作为新兴大国的中国是塑造21世纪全球秩序的决定性因素。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指出，美国在二战后建立的秩序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发展。第一阶段是二战结束到1989年前苏联倒台；第二阶段是1989年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美国的力量有所衰弱；第三阶段是2008年到现在，充满了竞争和对抗。在这一背景下，布鲁金斯学会主席塔尔伯特强调，撰写"实力"报告的目的，是建议特朗普政府采取行动，扭转二战后每况愈下的国际秩序。

布鲁金斯学会警告，如果特朗普政府放弃现行的国际秩序，最可能出现的一个结果，是大国在全球内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这样的选择对美国来说是一个战略性的错误。报告指出："在这样一个秩序中，中国将主导大部分的东亚地区，俄罗斯主导东欧和中欧的大部分地区，而美国的影响力将退缩到自己所在的半球以及西欧地区。这样的一个划分将导致全球不稳定。"

基于这一分析，布鲁金斯学会提出了改革多边体系的建议。学会专家认为，战后创建的国际机构如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需要进行代表性、效率和问责制的改革，以反映21世纪的力量分布和优先议题。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乔治•英格拉姆提出，美国应支持多边开发银行的资本增资和投票权改革，同时确保这些改革与美国的利益和价值观保持一致。

（二）全球南方与新兴力量

布鲁金斯学会高度重视全球南方国家在国际秩序中日益增长的影响力。学会通过其全球经济与发展部下的非洲增长计划、拉美倡议等研究项目，跟踪分析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经济动态，以及它们对全球治理的影响。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显示，全球南方国家并非统一的集团，它们在贸易、气候、安全等议题上存在多样化的利益和立场。然而，这些国家普遍希望在国际秩序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和决策权，并对现有的全球治理机制未能充分反映它们的利益表示不满。布鲁金斯学会专家认为，将全球南方国家纳入改革后的多边体系，对于国际秩序的合法性和有效性至关重要。

布鲁金斯学会还关注金砖国家等非西方协调机制的影响。学会专家指出，随着中国努力巩固自身作为发展中国家领导者的地位，一直在加大对"金砖+"合作机制的投入。这些举措加剧了中美之间的分歧。布鲁金斯学会警告，如果美国不积极参与多边体系的改革，中国将利用现有机制的不满来塑造替代性的制度安排，进一步削弱西方的影响力。

（三）新兴议题的全球治理

布鲁金斯学会对新兴议题的全球治理框架进行了前瞻性研究。学会专家认为，数字治理、气候变化、公共卫生和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的全球治理机制尚未成熟，存在巨大的规则制定空间和竞争。

在数字治理领域，布鲁金斯学会通过其技术创新中心研究数据流动、数字贸易、网络安全和互联网治理的规则框架。学会专家达雷尔•韦斯特提出，数字保护主义的上升可能分割全球互联网，损害创新和经济成长。他建议通过数字贸易协定和协调监管来维持全球数字市场的开放性，同时应对隐私和安全关切。

在公共卫生领域，布鲁金斯学会专家在COVID-19大流行后加强了对全球卫生治理的研究。学会与其它智库合作的分析表明，大流行暴露了全球卫生体系的脆弱性和国际合作的不足。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约翰•R•艾伦提出，改革世界卫生组织、加强疫苗生产和分配机制、建立更有效的疫情预警系统应是全球卫生治理改革的优先议程。

七、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方法与影响力构建

布鲁金斯学会作为全球顶级智库，其研究方法、质量控制和影响力构建机制值得深入分析。学会通过严格的研究标准、多元化的专家团队和立体化的传播策略，确保其研究成果既具有学术严谨性，又具备政策相关性，从而在学术界、政策界和公众中产生广泛影响。

（一）研究方法与质量保障

布鲁金斯学会在研究方强调科学性、独立性和跨学科性。学会的创立者采纳跨学科方法的初衷在于避免出现大学里存在的教育专业化的问题。学会2015年度报告再次提出，面对瞬息万变的国际和国内环境所导致的研究问题的日益复杂化，为保证研究质量，将继续发挥专家学者在知识广度和深度层面的优势，采取跨学科的研究方法。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议题设定具有相对自主性和独立性。学会的研究人员在设定研究议题中扮有重要角色，研究的议程和建议源于布鲁金斯学会300多位持有多元观点的专家的开放调查。此外，布鲁金斯学会关注点并非日常性的政策议题，而是那些具有前瞻性的、能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洞察未来发展趋势的政策相关信息。

在研究人员结构上，布鲁金斯学会拥有由300多位权威专家组成的研究团队，这些专家来自全世界，多拥有政府和学术界背景。与兰德智库类似，布鲁金斯学会同样强调研究人员学科背景的多元化，以适应跨学科研究方式的要求。学会还通过多样性倡议吸引来自不同种族、性别、年龄、宗教、婚姻状态、社会阶层等因素的研究人员。研究人员的多样性有利于拓展既有的研究思路，提供更有创新性和实用性的政策建议，最终提升学会研究的总体质量。

（二）成果传播与政策影响

布鲁金斯学会高度重视研究成果的传播和政策影响。学会采取了多层次、立体化的传播平台和传播体系，极大提升了传播力，并产生了重要的传播效果。

在传播形式上，布鲁金斯学会采取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方式。传统的将研究成果出版为图书或者期刊的形式，如学会出版的学术期刊《布鲁金斯经济活动论文集》（BPEA），一年出版两期，每期包含5至6篇宏观经济政策领域的文章，引导公共政策讨论。除了传统媒体方式，学会也采纳包括电子邮件、网站、社交媒体、视频平台等新媒体渠道以扩大影响范围。

除了上述围绕新旧媒体展开的传播活动外，学会还通过举办公共活动和参与国会听证等方式，增加与公众和相关部门的沟通机会，提升其线下影响力。例如，布鲁金斯学会定期在华盛顿和其它地方举办会议、研讨会和圆桌讨论，邀请政策制定者、学者和实务专家就紧迫的政策问题交换意见。

布鲁金斯学会还通过"旋转门"机制增强其政策影响力。学会的许多高级研究人员曾在美国政府中担任高级职务，而一些现任官员在离开政府后也会加入布鲁金斯学会。这种双向流动确保学会的研究与现实政策挑战紧密相关，同时也为学会提供了直接影响政策过程的渠道。

（三）国际网络与合作伙伴

布鲁金斯学会通过其国际网络扩展全球影响力。学会在北京、多哈和新德里设有海外中心，这些中心不仅研究当地和区域问题，也作为学会全球研究网络的节点。例如，约翰•桑顿中国中心集中研究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及其对全球事务的影响。清华-布鲁金斯中国公共政策中心则是学会与清华大学合作的结果，关注中国的公共政策挑战。

布鲁金斯学会还通过与其它智库的合作研究项目扩大影响力。例如，学会与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CISS)共同举办的"中美人工智能与国际安全对话"，以及与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联合撰写的关于中美在全球性问题上的合作报告。这些合作不仅整合了研究资源，也提高了学会在关键政策领域的能见度和影响力。

八、结论与政策建议

布鲁金斯学会作为全球顶尖智库，对世界事务的研究具有前瞻性、系统性和影响力。学会对全球外交的深入研究，为我们理解当前国际关系的复杂动态提供了宝贵的分析框架和洞察。本报告通过系统梳理布鲁金斯学会在全球外交多个关键领域的研究成果，提炼出其核心观点和政策建议，为中国应对国际挑战、优化外交策略提供参考。

（一）布鲁金斯学会全球外交研究的核心特征

布鲁金斯学会的全球外交研究表现出几个核心特征：第一，学会坚持实证导向和跨学科方法，强调通过严谨的研究和多元的视角分析复杂的政策问题；第二，学会保持前瞻性视野，关注那些能够塑造未来国际格局的趋势性变化，而非仅仅应对日常政策议题；第三，学会采取平衡审慎的立场，在大国竞争分析中避免过度简单化的二元对立，强调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可能性；第四，学会重视多边主义和联盟网络，认为美国通过与盟友协调而非单边行动能够更有效地应对国际挑战；第五，学会关注新兴技术对国际关系的重塑作用，特别强调人工智能、能源技术等前沿领域的战略意义。

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视野经历了从聚焦美国到放眼全球的转变。这一转变反映了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和美国问题与全球问题界限的日益模糊。学会的研究视角也从关注短期、微观层面的具体政策逐步转向长期、宏观层面的政策。这种全球视野和长远视角使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具有独特的深度和预见性。

（二）对中美关系的启示与建议

基于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我们可以就中美关系得出以下启示与建议：

首先，中美战略竞争将是长期且复杂的，但避免冲突、管理风险符合双方利益。布鲁金斯学会专家杰夫•贝德指出，应对中国挑战应采取"战略竞争对手而非敌人"的框架。这种立场表明，尽管竞争难以避免，但将中国简单化为敌人有悖美国利益，也会得到下一代中国人的报复。中国应继续强调和平发展的承诺，同时在核心利益上坚定立场，避免误判。

其次，中美在全球公域和跨国挑战上存在广泛的共同利益和合作空间。布鲁金斯学会强调，在气候变化、公共卫生、核不扩散等领域，中美合作不仅可能，而且必要。中国应主动识别和提出这些领域的合作倡议，塑造"负责任大国"形象，同时通过合作积累互信，为竞争关系设置护栏。

第三，人工智能和其他新兴技术既是竞争前沿，也是风险源头。布鲁金斯学会与清华大学的中美人工智能对话表明，即使在敏感技术领域，双方仍能就风险概念、分层评估和信任措施进行专业交流。中国应继续支持这类二轨对话和专业交流，与美方共同开发危机预防和管理机制，防止技术竞争失控。

第四，多边框架和盟友网络是美国对华战略的重要依托。布鲁金斯学会专家强调，通过与欧洲和亚洲盟友协调，美国能够更有效地规范中国的国际行为。中国应深化对多边制度的参与和改革，同时通过"金砖+"等机制扩大朋友圈，防止被孤立于关键制度之外。

（三）对国际秩序与全球治理的思考

布鲁金斯学会对国际秩序的研究揭示了当前体系的深刻变革。学会专家指出，二战后美国创建和领导的国际秩序正面临重大挑战，世界再现大国竞争局面。布鲁金斯学会警告，如果美国放弃现行国际秩序，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大国在全球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这将导致全球不稳定。

基于这一分析，中国可以采取以下路径：一方面，承认现行国际秩序的价值和韧性，表明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的意愿；另一方面，推动渐进式的秩序改革，使其更加包容、公平和适应21世纪的挑战。中国应强调自己是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和改革者，而非颠覆者，这有助于缓解周边国家和西方的担忧。

在全球治理层面，布鲁金斯学会对气候变化、能源转型和公共卫生等跨国议题的研究强调了集体行动的必要性。中国可以通过在这些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如加速低碳转型、加强公共卫生援助等，提升国际影响力，同时为全球公益作出贡献。特别是在气候变化领域，正如托德•斯特恩所指出的，没有中美合作，全球气候变化根本无法有效遏制。

（四）未来研究方向与智库建设启示

布鲁金斯学会的发展历程和研究实践为中国智库建设提供了有益借鉴。首先，布鲁金斯学会强调前瞻性研究，依托强大的专家团队和研究积累，关注具有前瞻性的议题。中国智库也应扩展视野，洞察未来，为政策制定者提供关乎国家未来发展的具有前瞻性的建议。

其次，布鲁金斯学会重视创新思维和多样化的专家团队建设。中国智库在建设过程中，同样需要吸纳不同学科背景、不同社会背景的研究人员，通过多元视角激发创新思维，提供更具创意和实用性的政策建议。

第三，布鲁金斯学会采纳科学的研究方法，坚持实证精神和跨学科合作。中国智库应加强研究方法论的训练和创新，确保研究的科学性、客观性和严谨性。

第四，布鲁金斯学会通过多层次、立体化的传播体系提升国际影响力。中国智库在新媒体时代需要掌握新媒体传播特征和规律，提升智库新媒体传播力，最终提升国际影响力。

总之，布鲁金斯学会对全球外交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知识和洞察。通过深入研读其研究成果，借鉴其研究方法和智库建设经验，中国智库和政策界能够更好地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为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作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