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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田里的守望者:中国财经媒体的成长故事
   日期 2018-12-15      作者 王大力      来源 大力如山     责任编辑 2018-12-15 

前一阵子,美剧《纸牌屋》因为木下总统随意释放自己的荷尔蒙,新的一季被无限期暂停制作了。

其实,早就该停拍了。一边能让王书记专门给麾下纪委干部们种草,一边又能让大部分男屌丝,了解到世上竟有魔术胸罩这种东西的,也只有女记者戏份很重的第一季了。

当第二季的剧情出现中国商人后,王书记的领导所说的那句“中国是没有什么纸牌屋的”,难道各位都忘却了?

不止是《纸牌屋》,在首季用了木下总统和记者的故事来开篇,另一部同样很火的美剧《Billions》,其中两位男主角之间的明争暗夺,使用最多的工具仍然是记者。

由此可以看出,资本主义国家的喉舌最备受诟病的,就是被大佬们用来干私活了。

反观咱们国家,当年证监会的周正庆主席,亲自出马组织人员在人民日报上撰写评论员文章,可全是为了避免第一茬韭菜们被割的太厉害。

1996年的那篇《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一句“有涨必有落”,可以让股市应声而跌。1999年的那篇《坚定信心 规范发展》,一句“证券市场具备了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又能让股市随即大涨。

也是从那时起,除了爱喝茶看报的公务员以外,最喜欢订阅报刊的群体就是股民了。

不过,证监会这种舆论控市的招数并不是自己新创的。成立更早的两大交易所,已经拉着新华社和人民日报一起玩的飞起了,一直飞到听调不听宣的地步才被拽了下来。

01

尉文渊在接受组建上交所任务的时候,除了联系施工队和购买电脑设备以外,出的最多的外勤是联络各大媒体,想要给上交所搞个证券市场版面。

先找的是央行下属的《金融时报》,尉文渊原想着证券行业也算是金融范畴内的,怎么着也会给点面子,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想多了。既然行业不认可,只好退而求次去找发行量大的,就又去了上海本地专门刊登电视广播节目单的《每周广播》,这时尉文渊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最终托了不少人的关系,找到了地处上海的解放日报社,尉文渊才为上交所在《新闻报》上开出来全国第一个证券市场专栏。

专栏的负责人只能称为作者,依然圆不了尉总的总编梦。

所以一年后取得内部刊号的上交所,就又把《新闻报》的专栏撤掉,自己搞了个《上海证券交易导刊》,哪怕这本小册子看起来很像地下读物也无所谓。一直到1993年,花钱请来新华社共同参与的上交所,才把《上海证券交易导刊》改名为《上海证券报》,通过报纸的形式正式出版。

但无论是内刊还是公开出版,真正能拍板写什么的总编辑依然是尉文渊,常务副总编也由同他交情尚深的上交所副总经理刘波兼任。而新华社派往上证报的负责人陆国元,楞是在只分管厕所的位置上熬了两年,直到尉文渊因为“327”事件离开上交所,才开始真正的负责起来。

那两年多的时间,并不是新华社的手伸不到上海去,而是新华社压根就没把上证报放在眼里,全部精力都在亲生子《中国证券报》那边。

1992年的新华社,普通群众可能只知道其出版的《半月谈》读着挺带劲儿。除了因为文章通俗易懂以外,得益于高考政治屡屡把此刊物当作题库来使用,也让全国无数青年学子在大早上不是在背英语,就是在背《半月谈》。

真正的高端人士,在当年都是看新华社出的那本高阶版半月谈—《瞭望》。特别是其有关“海里”的栏目,详细记述了当年政策的制定过程,不止富贵人家们喜欢看,那群来自天上人间的也会经常翻。

正是《瞭望》这本杂志的副主编任正德、海外版编辑李书忠,请了一群财经口的专家来指导学习,后来又专门带队跑到上海和深圳的证券市场进行实地考察,在新华社内部搞起了《中国证券报》。这两位大佬,日后也分别担任了该报的首任社长和总编。

新华社把自己的《中国证券报》办起来后,如果不是为了多增加点收入和学习借鉴方便,也不会好心的去帮上交所圆《上海证券报》的出版梦。幸好最后深交所办的《证券时报》,是拉着人民日报社一起搞的,才让三大证券报形成的是卡特尔格局而不是托拉斯。

《证券时报》的首任社长武凤仪老师,早年在光明日报吉林站当记者的时候,就作为欣赏到长白山“天池怪兽”的男人,让刚刚靠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翻身的光明日报,再一次的闻名于业内。在深交所里负责具体分管杂志社的副总经理,则是还没到国信证券担任总裁的胡继之。

就这样一个知道该怎么写文章的社长,一个知道要写什么文章的负责人,凑到一起让最晚出刊的《证券时报》最先出了名。

1994年,君安证券同万科上演了一曲“君万之争”,第一时间对此事做出详细报道的便是《证券时报》,只用了三天,这篇微微偏向君安的报道便出刊了。

即便最后君安得到了 “就是一盘子臭狗屎让我吃,我也把它咽下去”的苦果,《证券时报》对此事的总结文章,依然用的是《股东意识的觉醒》这个标题,而全文重点也只突出了“星星之后,可以燎原”这八个大字。

没人知道这篇文章,是不是点燃了蔬菜贩子姚振华心中的小火苗。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文章就如同炮仗一样,在出手终结“君万之争”的证监会心里炸了一千响。

 “327”国债事件发生的时候,同上交所争得火热的深交所,又特别安排《证券时报》深度报道了上海的同行和同业们,之后深市就赶超了骑在自己头上多年的沪市。为了再次炒热市场的上证报,开始发一些充满暗示或"转述"选股专家的文章,又反向刺激了《证券时报》,不得不把文章重点也放在活跃深市上。

就这样一家爆炒陆家嘴,另一家爆炒深发展,两口热锅在1996年的10月把深沪行情炒出了双爆。当月底,还没学会使用特约评论员文章的证监会,赶紧在《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发表了社论,警告方方面面不要拔韭助长。

但忘形的《上海证券报》和《证券时报》,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该社论进行转载,随后双双迎来了一个月停止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指定报刊资格的处罚。这下体会到财路说被断就被断的两家报纸,从此开始彻底听从证监会的监督和指挥。

没多久,人民日报的那篇《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发表了。

那几年里,只有一直吃瓜观虎斗的《中国证券报》,在1998年成为了阅读率最高的全国性四大报纸之一。也是在这一年,胡舒立来到了“联办”,跟王波明一起创办了《财经》杂志。

终于,市场上开始响起这句:you know nothing,韭恩雪诺。

02

 “联办”在创立之初,本想着自己能在北京搞个韭菜大棚,但筹建北京证券交易所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其创办的刊物《证券市场周刊》,倒是作为中国证券市场最早的指定信息披露媒体被保留了下来。

几年后,“联办”又出了一本《证券市场红周刊》。这两本周刊,可以说是国内最早对上市公司股票进行定量分析的正规杂志了,同时也是最早开始卖炒股课程的机构。

至今,你在浏览“联办”旗下和讯网的时候,在新闻旁边仍能看到不少像“跑赢大盘的王者”、“实战牛股套餐”这种培训课的广告。

后来“联办”又出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刊物,有专门写车的、写红酒的、写地产的等等,整合出一个财讯传媒集团。但无论怎么折腾,最出名的一直都是那本《财经》杂志。

1998年,在华尔街和证监会都混过的王波明,准备在国内搞一本对标《华尔街日报》的财经类刊物,哪怕自家公司就在《华尔街日报》北京办事处的隔壁。

为了打造这本《财经》,王波明特意把获得过外国记者中心(COFJ)“杰出新闻记者奖”的胡舒立请来做主编,还满足了她提出的关于尊严和体面的两个要求:不能干涉编辑部,足够抵挡诱惑的费用。

当年4月份,《财经》的创刊号就出来了。这本杂志把当时股市最大的骗局“琼民源案”作为了封面特稿,文章里详细补充说明了证监会对此案的调查结果。

这篇太详细的报道,不仅让王波明等高管对上层做了深刻检讨,也让《财经》刚创刊便能崭露头角。

《财经》这种报道风格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同行的注意力,其2000年报道的《基金黑幕》,便是上证报的张志雄和《财经》的李菁共同完成的。

该报道在发出八天后,还引来十家基金公司在三大证券报上发表联合声明进行回击,惹得朱相亲自下令整顿基金行业,最后查出这批发表联合声明的基金公司里就有着八家违规。

真正让《财经》杂志在韭民中声名远扬的,还要说是那篇《银广夏陷阱》。

2002年,在一些领导频繁参观表扬银广夏的时候,《财经》的凌华薇写了一篇关于这家公司的文章。在王波明征求过王书记的意见之后,《财经》便刊登了这篇政治风险很高的《银广夏陷阱》,不仅把银广夏的高管们先后送进监狱,更是把历经“327”、“长虹配股”等事件都没倒下的中经开踹下了深渊。

而被《财经》带起一波热度和高度的财经类刊物里,其实还来了新的玩家。

2001年,南方系的《21世纪经济报道》、三联集团的《经济观察报》相继创刊,《证券时报》也推出了自己的《新财富》增刊。这些新玩家们,在未来分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经济观察报》在创立初始,就用一篇《“证监会”系掌管下的券商们》聊起了世纪证券新总裁的出身,不仅被证监会发函询问,也吓到不少要去券商任职的官员们。

而于威为该报创建的“观察家”栏目,也让许知远、黄继新、黄一琨这些人用深度经济评论的写法,成就了《经济观察报》闻名于业内的特色。

同样以调查报道闻名的《21世纪经济报道》,所做的有关上海的报道比《财经》还要出色。

比如左志坚在实习期间写出的《李嘉诚上海码头危机》,不仅千把字就道出了和黄集团同上海港的纠缠,在见报当天还让和黄集团的股票跌至当年最低点。该报社的十人团队,在06年又详细报道了上海社保案的各种细节,后面此案就把陈良宇牵了出来。

就这样,《21世纪经济报道》和《经济观察报》,同《财经》一起选择了向左走,一直走到当时的路尽头。

2005年,《经济观察报》迎来了于威团队的集体离职。

于威在《生活》、《东方企业家》混了几年之后,跑去了搜狐做内容总编,妄想融合搜狐里的一座座孤岛。最终,自己没能耐住门户网站寂寞的于威,从搜狐跳了出来跟许知远一起合伙创业,先搞了一家文艺的“单向街”,又搞了一家庸俗的“微在”。

这两家创业公司加起来的曝光度,与喷韩寒、聊马东的许知远比,如今还差了十个俞飞鸿的流量。

当年于威团队的黄继新,离职后在搜狐和艺龙网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加入了创新工场做投资经理。就是在创新工场的时候,黄继新结识了周源和李申申,给自己弄了个知乎联合创始人的头衔。

不过已经变成独角兽的知乎,用满屏的网贷广告告诉大家,自己早没了成立时的清高姿态。

只有在离职信上写了“仍对做一份伟大的报纸感兴趣”的黄一琨,从《经济观察报》离开后,接连又去了《21世纪经济报道》和《财经》做记者。不过,没能坚持太久的他,后来也去了中信出版集团转行做电子书。

几个月前,这位年轻时想超越许知远的黄总,从中信跳到了被称为“文字版快手”的简书,开始担任简书版权中心的总裁。

2007年,《财经》刊发了封面文章《谁的鲁能》,揭露了这起蛇吞象的股权吞并事件,犯了当年大忌的《财经》那次没能抗过去,不仅被要求撤下当期杂志和删除网上报道,也让《财经》内部开始产生裂痕。

两年后,胡舒立带走了凌华薇等大部分老员工,在方风雷这些资方的支持下,另起炉灶创建了财新传媒。这件离职风波,还让当时远在英国的许知远唏嘘不已,特意在自己《金融时报》的专栏里,为心目中的偶像胡舒立写下长文。

如今最接近金融监管层的财新,虽然已经接替过去的《财经》,坐上了财经媒体圈的头把交椅。但也开始拿着比其他媒体更多的独家消息,探索自己收费阅读的模式。

不过,这条路还很长,长到像华尔街见闻这样的同行,就能把财新的独家洗的无能为力,最后搞的像郭德纲&曹云金一样在网上隔空对话。

一直硬撑的《21世纪经济报道》,也在2015年因新闻敲诈案的事情被责令整顿。新生后的21世纪,至今在监管面前仍然表现的小心翼翼,只在业内同行面前尚余一丝尊严。

一直越做越火的,是走向另一个方向的《新财富》。

03

夜生活越丰富的城市,服务标准往往越高。

就像《一路向西》的终点站深圳,在1999年就开始为上市公司提供网上路演服务,这位提供者就是证券时报杂志社旗下的深圳市全景网络有限公司。但未来能让该公司名利双收的服务,还是源于在2001年同广东省新闻出版局合办的《新财富》杂志。

在《新财富》创刊后的前两年,别说去跟《财经》比了,连追同处南方的21世纪都望尘莫及。一直到2003年,《新财富》开始举办第一届最佳分析师评选活动,这才算为自己另辟了一条成名道路。

虽说第一届“新财富”邀请了中金的许小年来参选,但暂时没能体会到拉票是什么的买方们,对这个活动并没有特别买账,直接体现在当年投票回收率只达到四分之三左右。等到大家看到第一届的获选者们,跳槽开始异常的顺利,这才拉开每年必有拉票季和选票回收率保持在100%的“新财富”大幕。

四年后,《证券市场周刊》跟着搞了个“卖方分析师水晶球奖”,行动迟缓的《中国证券报》,在2010年也开始举办首届“中国证券业分析师金牛奖”。

晚来好几年的“水晶球”和“金牛奖”,无论请多少更有分量的人物来给自己加持,最终都没能逃过被称为“小新财富”的命运。好在这两个奖项,被分析师写到简历里也算得上锦上添花。不像第一财经在2012年开始搞的“最佳分析师”评选,至今仍处于写进简历会遭同行鄙视的水平。

如今的“新财富”,早已成为卖方分析师们,在每年都翘首以盼的大事。就像无论中金在2012年宣布退赛时说的有多么冠冕堂皇,私下传出来的全都是“中金被中信打怕了”这个原因。

两年前,曾连续七年被评为“本土最佳研究团队”第一名的中信,将内部考核方式变为佣金派点考核,同样也宣称今后不再参加“新财富”,而私下传出的原因仍然是“避免再也得不到好名次,面子上过不去”。比如今年的中信证券,虽然上半年分仓收入全行业第一,仍又派了五个团队回归参选“新财富”,啪啪打着当年老所长的脸。

以前大多是许小年这种,先摸得到经济学家资格再来参选“新财富”,现在变成拿了几次“新财富”的,就敢在网上自称经济学家。好在今年的宏观第一,是在行业里一股清流的广发郭磊,否则让任泽平又登上宝座的话,教主怎么好意思这么快就公布自己离开方正的消息。

每年不止卖方翘首以盼,有投票权的买方也都在期待着。毕竟他们每天盯盘超过25小时的日子,全指望着用“新财富“的拜票期来给自己放松了。早年娱乐方式还比较匮乏,会来事儿的只有洗脚X和桑拿X,直到买方们看腻了国内千篇一律的澡堂子,天王盖地虎才开始比不过欧美日韩游。

当然,也有特别实在的买方。就像某研究员空着手去找基金经理拉票,这位正直的基金经理想着终于遇到了清流,就推掉了其他研究员的好处,最终把票投给了他。到了第二年,谁成想该研究员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这位基金经理只好一边骂着自己是SB,一边又把票投给了他。

自从有了无秘之后,普通群众们也开始每年跟“新财富“心连着心。像bikini party、爱心早餐等只能独乐的东西,早已没有爆黑料这种可以众乐的方式吸引眼球了。不过,现如今爆出来的黑料大多都不太好分辨,不仅是真假的问题,而且有的料是用来黑竞争对手的,有的料却是为了想红故意黑自己的。

所以说,今年的“新财富”没有往年那么热闹,恐怕一部分是托了文明城市评选的福,一部分是托了无秘被封的福。

今年唯一热闹点的,就是评选结束之后的覃汉了,虽然没入围,但靠着唱歌也给自己找回了点场子。说到底,覃汉老师是吃了太年轻的亏,不是在朋友圈里说任教主“要点B脸?”,就是天天追着怼徐寒飞。如果能多点真诚少点套路的话,未来一定也能像徐寒飞老师一样,即便没入围也不怕找不到下家。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深交所在02年的时候,就把《证券时报》的股权转给了人民日报旗下的华闻控股。

虽说从此以后,《证券时报》的控股股东和主管单位一直都是人民日报,但张建斌控制的江苏瑞华在这些年里也间接吃了不少股权。

其实想想也正常,只有参加过“327”国债期货,又与徐翔并称“宁波敢死队三巨头”的张建斌,才能带的动开始自己成立资管公司的《新财富》了。

看来看去,向左走的摸石头,向右走的不回头。时间告诉我们,这些韭田里的守望者,谁也不敢自信的说上一句:

我最牵挂的,终究还是韭菜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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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方的肉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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